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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刘岩松:故宫里修文物 传承中显匠心


人物简介

刘岩松,哈尔滨理工大学工业产品造型设计专业91级校友,北京工艺美术大师,北京“元盛隆博”“源盛隆”品牌继承人,京作榫卯艺术馆馆长。兼任北京林业大学和北京城市学院研究生导师,在中央美术学院、清华美院、北京信息科技大学等9所高校担任客座教授。刘岩松拜硬木家具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种桂友先生为师,与师父同著《榫卯-京作硬木家具传统结构解析及营造技艺》一书,填补了国内外本行业的空白。他撰写的《榫卯文化的中国意义》首次在行业内用钱学森系统论深入的阐述了传统文化中的科学、艺术和哲学的含义。他潜心研究榫卯结构20余年,长期在故宫修缮和复制文物。

近日人民日报主管的中国城市报对校友刘岩松进行专题报道,以下是报道原文。


京作榫卯艺术馆馆长刘岩松:

故宫里修文物 传承中显匠心

■中国城市报记者 王 楠《 中国城市报 》( 2024年04月22日   第 16 版)

从2015年开始,京作榫卯文化传承人刘岩松就带着学徒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开展以家具为主、建筑部件为辅等各类文物的修缮和复制工作。

中国城市报记者了解到,故宫现存明清家具数量为世界之冠,其中以清代宫廷曾经使用件为主。2018年之后,这些藏在深宫大库的珍贵文物陆续向社会展出。其中,不少文物经刘岩松之手修缮、复制。

修缮、复制故宫文物之余,作为京作榫卯艺术馆馆长的刘岩松还长期向社会宣传推广京作榫卯文化。近日,中国城市报记者前往该艺术馆采访刘岩松,了解其在故宫修缮、复制文物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以及京作榫卯文化的历史发展脉络。


不用钉子却能“百年牢”

查阅资料可见,榫卯结构是一种将两个或多个单元构件以穿插咬合的方式组合成一个整体的结构形式,构件凸出的部分叫榫头,凹进去的部分叫榫槽或榫眼。中国传统家具的榫卯结构是由建筑上的榫卯演变而来,制作建筑和家具榫卯结构的过程属于非物质文化范畴,综合了数学、力学、美学、材料学和哲学等学科知识,体现的是中国传统文化智慧。

榫卯结构同样有地域文化之差,最初,京作、苏作、广作是中国明清古典工艺家具的主要流派。此后,皇家把全国的能工巧匠汇集到京城,按照皇家思想、文化设计制造家具,最终形成以宫廷家具为代表的用器,即京作榫卯家具。

走进京作榫卯艺术馆,整个展厅宛若一户传统中国人家。书房、琴房、茶室等空间内,一件件榫卯家具上摆放着砚台、花瓶等物件。这些家具中,一榫一卯,一凹一凸,无不透着中国匠人的智慧。再结合书画、瓶花、古琴、香具等,以静态展览、动态展示、活态展演等方式,全面呈现出京作榫卯家具制作技艺的魅力。

值得注意的是,一座展柜里,京作皇宫椅和苏作扶手灯挂椅分别被拆解成20余个部件,腿、角花、托泥穿销等排列摆放,尽显精巧,引发不少赞叹声。“从中可以清晰看到,榫卯家具的最大特点就是全部通过各小部件巧妙组装完成。”刘岩松说,唐宋时期中国木结构建筑中的榫卯技术,影响着世界建筑技术和设计思想。榫卯结构的科学性体现在构件间的连接不需要借助其他材料,主要依靠木质构件本身的凸凹插接就非常稳固。与钉铆的连接方式相比,榫卯结构具有半固定半活铰的优势,能够利用木材本身的伸缩性让整个建筑更加坚固,实现不用钉子却能“百年牢”。

刘岩松表示,榫卯结构的文化中还蕴含着中国传统哲学思维。由于榫卯结构是工匠们取材于自然,遵循木材自身特性,依据需求进行设计的,经过不断演变,将人工痕迹淡化,使得天工与人造浑然一体,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的思想观念。榫卯结构一凹一凸、一虚一实、相生相克,与中国传统文化中“虚实结合”“刚柔并济”的概念不谋而合。而榫卯结构接合部分隐于内部,也呈现出“大美无形、万象归一”的审美观。榫卯结构力求达到相互平衡、调和的状态,流露出古人“与己和、与人和、与天地和”的人生观。榫卯结构的部件在安装时必须按一定顺序来进行,从局部到整体、从无到有、从简到难,表达了古人对世界秩序、处事准则的追求。


文物复制与修缮挑战性大

刘岩松是如何参与到故宫修缮、复制文物这一队列中的?“全因一次机缘巧合。”他说。

2015年初春,一位故宫工作人员到京作榫卯艺术馆参观。观看过一件件精美的京作榫卯家具后,她向馆员问起家具的制造人是谁?得知是馆长刘岩松后,她惊道:“这不是我5年前在大学读书时的专业课老师?”

实际上,该故宫工作人员来京作榫卯艺术馆的目的就是想找一位能够修缮、复制文物的工匠师,因为故宫许多雕刻工艺品和家具文物都采用了榫卯结构。而当该工作人员得知艺术馆许多家具的制造工匠师正是自己曾经的老师后,她更加兴奋。在向刘岩松作自我介绍并表达来意后,两人一拍即合。于是,刘岩松就有了这段长达9年的故宫家具文物修缮与复制工作经历。

刚开始,刘岩松只负责故宫部分家具文物的复制工作。时间一久,故宫管理人员发现刘岩松开展工作时,会先研究文物的传统工艺结构,然后再出维修方案并开展实验,有了实践结果才正式开始维修文物。刘岩松的这种工作方式和态度获得故宫管理人员和专家的认可。此后,刘岩松接触到的文物品种越来越多样、年代越来越久远,他也逐步参与到更加复杂和专业的修缮工作之中。

在工作中遇到过难题吗?答案是肯定的。在对乾隆花园古华轩和旭辉庭作修缮时,刘岩松发现不少本该镶嵌完好的木雕因年代久远而毁坏。“没有参照物,修缮会很困难。我们只能通过查询各种资料来了解当时的历史背景、文化环境、图案特点、工艺特色、制作工具等。”刘岩松说,此外,他还需要不断走访相关专家学者,掌握该文物的基本情况,再绘制修缮方案与图纸,等专家学者们确认后才开始选材制作部件。

修缮过程中,如何做旧氧化也是个大问题。一次,刘岩松团队对乾隆花园碧螺亭的天花板梅花雕刻作修复,他们发现新部件颜色过于鲜艳,需要做旧氧化。但由于文物修复需要最小限度干预原貌,所以做旧氧化的处理难度非常大。“目前文物修缮做旧氧化的方法很多,有现代的也有传统的。可要把一个崭新的梅花雕刻氧化到跟几百年前一模一样,现代工艺很难实现。”刘岩松说,“所以只能采用传统的氧化工艺。”

传统的氧化工艺如何做?刘岩松介绍称,首先要对文物作一系列的清理,比如把文物上原始的老灰收集并保存好。这些老灰跟着文物一起积累了数百年,有极强的氧化性和强碱性,后期修缮可发挥特殊用途。把老灰和水混合调制后,再将新雕刻部件放入,等待一周左右氧化好,然后再做一系列加工。“用老灰氧化新材料,即不伤材料又保持了几百年的环境信息,这样的修缮方式才是最科学合理的。”刘岩松说。


既带传承人也做新研究

长期在故宫修缮和复制文物,使刘岩松有许多深刻的体会和认识。他表示,故宫文物具有“大一统”、上层和主流等特征,特别是庭园建筑部件和家具等,这些文物在制作工艺、意识形态、科学和艺术等方面具备古代皇家宫廷独有的思想和文化特点。

对于外界传言在故宫复制和修缮文物工作轻松、收入颇丰一说,刘岩松笑称,自己从不考虑报酬问题。“参与到对几百年前的家具和庭园建筑部件修缮和复制工作中,其过程无异于与古代匠人交流。此外还能沉浸在故宫的环境中了解宫廷文化和历史,这种机会用钱换不来。”他说。

实际上,一件文物的修缮需要依靠大量专家、学者和工匠共同完成,而在这个过程中,老师傅的经验可以让修缮时间和难度大大缩减、降低,同时也有利于预防文物在修缮过程中可能出现的被破坏问题。

刘岩松的学徒李鑫讲述了这么一件往事,在修复碧螺亭的11块雕刻花板时,大家怎么都找不到将其卸下来的方法。“后来刘老师告诉我们,几百年的部件之间即使没有胶,灰尘和水汽也会形成黏性物质,所以部件和背板连接非常牢固。”李鑫说,“这一类看似复杂的难题,解决方法却并不复杂,只需要左右轻轻敲击,花板就会松动。老师前辈的宝贵经验,在书本里可学不到。”

目前,刘岩松做的更多的事就是带学徒,为榫卯结构有关行业培养后备人才。“可惜现在愿意学习木工的年轻人不多,我经常思考如何才能把好的结构工艺、制作方法传承下去。”他说。

对此,刘岩松在努力做好榫卯文化宣传和推广的基础上,也将目光投向现代科技。“今天,工具的机械化和人的思维能力都更发达,传统手艺工匠也能以老工艺为基础,发展顺应时代的新工艺。所以我们正在研制数控加工技术,用科技来传承京作家具的榫卯结构工艺。”他说。

据悉,在刘岩松的带领下,一种能加工榫卯结构的机器人正投入到榫卯家具的生产制造中。“或许之后,我们传统工匠也能依靠这一类新型科技做好老文物的修缮和复制工作。”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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